那些癡男怨女,那些叛逆轟烈的青春,終被時光吞沒。終不再為年少而輕狂,終不再為愛情而狂亂。
1.故事開端進入角色時,我便已是配角
2010年8月的一個夜晚,福清市那個巨型超市好又多旁的露天滑冰場,有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衫的男生坐在場外的石座上用了一個小時喝一杯的KFC可樂,試圖把自己淹死在這種碳酸飲料的味道里。
他叫紀秋白,我的名字,紀秋白。
那天我始終沒喝完那杯可樂,打了個嗝忽然就潸然地落下淚來。原因不過是我看到你和你現在的男朋友手牽手在圓形的滑冰場內飛舞得像只蝴蝶。
阮嘗唯,這些年來我一直當著你身后默默無聞的配角,看著你為了蘇景還不顧一切,再看著你走馬觀花地換著身邊的男人,啞忍一切甘心等你千帆過盡回過頭看到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我。
說起我們的認識,真是個我有生之年最刻骨銘心的相遇呢。
2005年的達州。那個盛夏你尚還年少,16歲的你外表稚氣卻褪盡,已有了小小的風情。那天是我生日,我一個人坐在酒吧的吧臺喝酒打算默自過完一個人的生日,剛好你也是一個人。
我偶爾斜過眼眸瞥見你,你穿著件黑色的露肩裙,左肩胛骨上有個圖騰刺青,大概是有些醉了,眼神透著迷離的悵然。
我原以為我們是不會有所交集的,哪知后來你會端著半杯紅粉佳人走到我面前,用手輕柔地勾住我脖子媚媚笑著,曖昧挑逗地說,我忘了帶錢,你幫我買單我就跟你走。
你說話帶出的暖氣貼在我耳朵上,微癢。
我尷尬地笑笑,說,小姐你喝醉了。
我話出口后我就更確信你是喝醉了,因為你突然就撲在我懷里吐了起來,你手中的半杯殘酒也順勢倒在我大腿上。酒精的酸臭味在我身上紛攪著,之后你就那樣掛在我肩膀上閉著眼也流出眼淚了。
我看著你姣好的容顏,在燈紅酒綠中顯得那樣蒼白,眼淚沖花了劣質的睫毛膏,然后滲進了我的衣衫。忽地拋開你帶來的尷尬和麻煩,有些心疼。
不知道是什么驅使了我幫你結了帳,抱著你越過散臺穿過人群推開酒吧的木門。后來我還經常說,早知道當初我就該把你丟在那兒,讓你被人反復踐踏一千次。
我在馬路上攔了輛出租車把你放了進去。司機問,到哪里。
我拋開你散亂在臉頰的頭發,問你家在哪。
你的不醒人事告訴我,我這一問就是多此一舉。我便道出了我家的地址。
你蜷縮著身體躺在車座內,看上去那樣單薄那樣瘦小,像一粒沙。以致于后來你的彪悍形象呈現在我眼前時,我幾乎懷疑那個夜晚薄如蟬翼的你是不是我的幻覺。
我將你抱到我房間給你脫了鞋蓋上被子,聞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找出一套衣服去浴室洗澡。路過客廳時聽見紀闌珊陰陽怪氣地跟我爸講電話,大概是“哎呀爸,你不知道,你們不在弟弟簡直無法無天吶!今天竟然帶了個女的回家睡……”
我聽后不屑于顧,我不清楚我這個親姐姐是不是有病,總這么無聊跟我處處作對。
那個夜晚我在房間坐在書桌前敲著筆記本發了篇博文,是說,2005年十八歲生日,收到唯一禮物——一個陌生神經女人。
你知道嗎,一個人的生日有多淡漠,如果不是遇見你帶來的意外的話。
我跟個痰盂似地在電腦前坐了一通宵,玩了很久魔獸,然后又看了很久三毛的小說。你霸在我床上睡得卻不是很安穩的模樣。你睡著的時候偶爾會含糊不清的念著一個名字然后漫出淚水。那個名字是,蘇景還。
早上我洗臉刷牙后啃著個蘋果后再進門,哪知被潛伏在門邊的你用椅子當頭一棒。
我的頭痛得猛烈,不過好在還沒有當場暈倒在地。你左手提著椅子,右手扯著我衣領怒目圓睜,彪悍道,靠!你把我當小姐啊!
你強大的氣場結結實實的將我震住了,我望著你半天忘了說話。你拎緊我的衣領,兇惡地罵道,老娘是你說睡就能睡的?不要以為你有個生殖器官就可以操天了!
我終于反應過來,再不為自己澄清恐怕要被你拖去喂豬了。我唯唯諾諾地說,那個……昨晚上我絕對沒對你做什么……昨天你一個人在我床上睡的,我上了一通宵網。不信你摸電腦還是燙的……再說,你看你還穿著你那一身滿是酸臭的衣服也知道我沒動你。
你看著自己這身裙子吸了吸鼻子,將信將疑。沒有去摸電腦,只是撇著嘴狠狠睥睨我。
我舉著手呼天喊地,大姐!我對天發誓!蒼天可鑒,明月可昭,我要是碰了你一根汗毛我就以自閹謝天下!
你繃著的張臉突然笑出聲來,撒手丟開椅子拍著我肩膀說,好,算我錯了。你說罷搶走我手中啃了兩口的蘋果,一邊啃一邊尖酸刻薄地說,靠,一點都不脆!
我頭的疼痛與心情的糾結成正比,結結巴巴地說,這……這蘋果……我咬過呀……
你飛了我一記白眼,廢話,那么大兩口不見了難道被狗咬的呀!
然后你啃完那個蘋果,神情自然得跟在自己家似地沖我說,還有什么吃的?
我說,靠,你把我當仆人使。
你死不要臉地故作哭腔道,你家房子這么金碧輝煌竟然連點吃的都舍不得給我……哎呀……昨夜,你欺辱了我……你傷害了我……
那時我才體會到什么叫不要臉,什么芙蓉姐姐的,都是浮云。
我的語氣頗為無奈,神仙姐姐,咱到小區外的米線館來兩碗牛肉米線怎么樣?
你立馬就笑得跟朵狗尾巴花兒似得直點頭說好呀好呀!姐姐不介意米線太便宜!
那天你在店老板心疼得要斷氣的表情下把桌子上的辣油罐里的辣椒油全倒在米線里,你吃得熱火朝天情緒高漲,你通紅著雙唇激動得一拍我肩膀道,乖崽!你放心,這些恩情啥的姐姐都忘不了,以后有啥事姐姐給你撐腰!要是思春了,姐姐也給你物色倆閉月羞花的媳婦來!
我笑道,媳婦就算了,不如你給我找倆男人來玩?
哇靠?你斷臂呀!你猛吸一口米線道,怪不得昨晚上對我這個尤物居然毫無感覺,蹲電腦前坐一通宵。
我呸,你還尤物?再說,你看我活脫脫一青春陽光美少年,怎么可能斷臂?
除去先前我的不幸,那天我們聊得熟捻得跟多年的革命老戰友似的。從此我們就成了一條道上的好哥們兒,你整天混進我學校跟我一塊兒瞎晃悠,你穿著件成熟得帶著些性感的抹胸裙子,抽著根小煙看著帥哥就吹口哨往死里勾搭,我學你也看見個美女就吹口哨結果被美女以白眼鄙視之。我就學你那副德行說,瞪什么瞪?有本事親哥哥一口啊!
美女沒親我,倒是一口唾沫星子飛了過來。你就在旁邊沒心沒肺地仰天長笑,陽光下你金色的長發被風吹起來時熠熠生輝。
我就笑罵道,早知道那天晚上我就該把你丟在那兒,讓你被人反復踐踏一千次。
2.惱你為蘇景還這般沉淪,惱我不是蘇景還。
跟你混久了,也了解到你許多事情。例如,你跟你父母簡直是仇人一見面從來都是惡臉相對吵起架來;例如,你念了四年初中,還在叛逆地給學校添亂桀驁不馴地混日子。例如,你抽煙打架和小混混們一起狂奴故態。
再例如,你喜歡一個叫蘇景還的男生。
我第一次看見蘇景還時,你就發瘋了。那天我們在紅旗大橋靠著橋欄沒道德地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過往人群嘰嘰歪歪。你隨手扔掉剛嗑掉的瓜子殼說,你看那女的,活脫脫一山寨版的金剛。雄性激素也太發達了,居然倆眉毛連成一道秘密花園了!
我一邊嗑瓜子一邊嘮,看著正路過的一對小情侶說,你看那個女的,那小嘴涂得,那假睫毛貼得,那粉撲得,那裙子透明得更沒穿似的,難怪人都說現在的學生打扮得跟雞似的,雞打扮得跟學生似的!
可是你卻愣了,望著幾米開外的那女生以及那女生手中挽的小男友怔得說不出話來。我隱約察覺有些不妥,而你怔了好半天后卻猛地沖到已經走到紅旗大橋末端的小情侶面前,我追上去時你已經甩了那女的一耳光,你罵道,小賤人你給老娘滾遠點,有我在,蘇景還不是你貼的!
我秒時一愣,腦海剎那間翻江倒海想起初識你那個夜晚,你那夜睡得毫不安穩,嘴里碎碎念著蘇景還這個名字。
女生還了你一耳光,你瘋了一樣撲上去一陣猛烈的撕打,那個叫蘇景還的男生倒是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好像已經習慣了一般。
我沖上去扯開你們,我一邊奮力拉開你一邊說,阮嘗唯,你可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文化的淑女呀!怎么能這么失態……
你被我拉開了還試圖踢她一腳,道,他搶我男朋友我能不失態么!我失身再失戀,還不允許我失態么!
這時旁邊的蘇景還卻冷笑著開了口,阮嘗唯,你只不過是我已經過去的不知哪一任的女朋友了,何必這么大動干戈。說實話,你越是這么下賤地糾纏,我越是瞧不起你。
這話聽了你失落落的沒發火,我倒火了。我沖上去就是給他一記拳頭,那時我的心情就是想把他綁住吊在紅旗大橋上拿著條鞭子叫路過的人有興趣的就猛抽他兩把。可惜我當時還沒來得及找個繩子把他捆上,你就呼天搶地把正要對他打下第二拳的我拉開了。你的聲音帶著哭腔,紀秋白,他是我男朋友啊……你別打他……就算我是他第N個前女友,他也是我男朋友啊……
我便慎住了,望著你的臉止不住地心疼。
那天晚上你跟一群小混混在KTV里喝得爛醉,你喝得爛醉倒還知道打電話給我,你那又笑又哭的聲音難聽得要死,你說紀秋白……我在九天……我困了……來接我去你家睡覺……
我當時正在家里做作業,一聽你說在哪個包廂后就往外跑。
我推開包廂門時,整個人陷入酒精和煙草的味道以及DJ的喧嘩里。你還在暈乎乎地玩骰子,你輸了,舉起杯酒一飲而盡。
阮嘗唯。我叫你的名字,你還毫無反應地在那繼續搖骰子。
阮姐你男朋友來了!跟你玩骰子那個紅毛小子拍著你肩膀笑道。
你側過來,眼神迷離地望著我,神志不清地癡笑著說,蘇景還……嘿,蘇景還你來啦。
我一把拉起你的手悻悻將你拉出了包廂,我只是惱,惱你為蘇景還這般沉淪,惱我不是蘇景還。
第二天早上你醒來后卻又恢復了原先的死德行,拉開我的衣柜挑件襯衫和牛仔褲,洗完澡后,穿著在你那小身板上就顯得碩大無比的襯衫牛仔褲在房間門口擺了個S形,搔首弄姿地說,怎么樣,沒見過穿男人衣服還這么婀娜多姿的美女吧!
我當時連翻了兩個白眼道,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該在遭遇你那個晚上把你這個神仙姐姐丟在那兒,讓你被人反復踐踏一千次。
你就滿臉興奮地說好呀好呀!姐姐巴不得呢!
這時紀闌珊就進來了,把門口呈風情萬種狀的你瞟了又瞟,然后對我丟下一句,秋白,你看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等爸媽回來有你好看的!
紀闌珊說罷就走了,你在門口竭斯底里,操操操!你姐姐用看路邊招客小姐的眼神看我!我操她!我永遠操她!
3.原來你裝清純是那樣好看
多虧了紀闌珊在我爸那里添油加醋地訴說,我爸媽從廣東出差回來后一家人一起出去吃了頓火鍋。我爸提起我兩次帶女生回家過夜的事件,竟然激動地說,秋白呀,爸爸以前疏忽,沒注意到你感情方面的事,改天有空把人家女孩子帶回家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我當場被口中的魷魚嗆到。我咳嗽著說,爸爸,沒那回事兒……我們那是朋友關系。
你看你,這有提洛咖啡豆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就這么說定了吧,這星期周末把你女朋友帶回家給我們見見。我媽竟然跟我爸意見達成一致,從鍋里夾出一串羊肉串笑道。
飯后我哀怨地給你打電話,我說神仙姐姐,多虧了你,讓我爸媽以為我終于開竅早戀了!他們非要我帶你這禍害回家見他們二老!
你在電話那頭跟打了雞血似的,見!絕對要見!到時候姐姐一定打扮得端莊又得體,絕對不把事情搞砸。
我就罵道,誰讓你見呀!別給我瞎折騰了,你整天就盡想著怎么折騰死我吧!
我說罷又想,不過這樣也不錯。然后浮出笑容,笑得傻不拉嘰的連我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周末的時候你穿了件泡泡袖的鵝黃色小洋裙,遮住了你背上的刺青,又把金色的頭發盤了起來,化了點淡妝。完全顛覆了你平常的流氓女形象,眨眨睫毛就一活生生的芭比娃娃。你在門口時沖我眨眨眼笑道,怎么樣?夠裝嫩吧?夠純情吧?你爹媽不至于像你姐那樣把我當小姐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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