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童話到現實,三角關系中的三個角往往有一個是罪不可恕的第三者,而我們的故事,只有兩個善良的公主和一個純情的王子。
——題記
【欣桐】
上大學的時候,我總喜歡坐在最后一排靠墻的位置,因為這樣的角落會讓我更有安全感。
雖然教室很大,人也不多,但卻仍然悶熱。一到下課,所有人都會沸騰起來,吃東西、聊八卦、追逐打鬧。只有我,和坐在我前面的女生,像是與世隔絕的兩個人,安靜地在各自的世界沉醉,享受屬于自己的孤獨和寂寞。
我常常給天俊發信息:我很想念你,非常!
看著手機顯示短信發送成功,我撫摸著天俊送給我的銀色手鐲,有種莫名其妙的愉悅。在等待回復的時間,我很自然地往前看,那個坐在前一位的女生,總是在不同樣式的信紙上飛速寫字。及腰的長直發,純白的連衣裙,粉色的水晶手鏈,七公分的高跟鞋,那是多么標準的淑女形象。
那天上學進教室,我在她的桌邊經過,她伸出雙腳擋在我前面。看著一雙高跟鞋和一雙帆布鞋相遇,她緩緩抬頭微笑:“這里太熱,我們一起坐到風扇下。”
我淡淡一笑,點頭,欣然接受地成為了她的同桌:“我叫欣桐,你呢?”
“我叫嘉瑜。”
她在白紙上寫,我在手機上按,互相亮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相視而笑。
嘉瑜每天都是穿著純白的連衣裙,只是款式略有不同,細節略有差異。她始終是那么清純而優雅,只是有一雙妖嬈的眼睛,深邃迷離,傾倒眾生。
天氣越來越熱,呆在教室里實在越來越難受,我們開始逃課,在悶熱無比的夏天沿著江邊享受城市中難得的絲絲涼快。
我們彼此勾著寂寞的手指,任由雙手前后擺動。偶爾會聽到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音,那是我右手的銀鐲與她左手的水晶來回碰觸的產物。
江水緩緩向前流淌,我們堅信它最終會流向廣闊的大海,于是我們也微笑著一直向前走,說不定哪天我們也會到達世界的盡頭,就像海子的抒情名篇那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有時候實在熱得不想動了,嘉瑜會帶我去她的家里。她的房間實在是比我的整齊多了,像極了公主的小窩,大大小小的泰迪熊一個挨一個乖乖地坐在床邊,床后面是一個很大的書柜,滿滿的是各種各樣的書籍,寫字臺整潔干凈,旁邊放著兩大箱CD。
嘉瑜喜歡音樂,尤其是鋼琴伴奏的呢喃曲調,無力挽留的愛情,不清不楚的曖昧,絕望而唯美。她常常會從那一疊CD里隨手抓一張來播放,然后像蝴蝶般把身子輕躺在床上,和著節奏,用手掌輕輕拍打著淡黃色的床單。
那天,嘉瑜給我看她的衣柜,一片白色映入眼簾。果然全都是白色的連衣裙,長的短的,純棉的雪紡的,修身的大擺的,鏤空的鑲珠的,盡管是白色也會眼花繚亂看不清真實。她滿心歡喜的一套一套換給我看,不厭其煩的問我:“怎么樣?”我每次都是真心的回答:“很漂亮。”
她一直對我笑,直到最后,眼淚從眼角滲了出來:“欣桐,你有喜歡的人嗎?”
嘉瑜的眼淚喚起了我心底的憂傷,我搖搖頭:“我沒有喜歡的人,只有愛的人,唯一一個,很愛很愛的男生,愛得說不清,愛得迷茫。”
她笑了起來:“我的心里也有一個這樣的男生,他叫天俊。”
我驀然抬眼:“他也叫天俊?”
天空開始暗沉,繼而下起細碎小雨,猶如一張陰郁憔悴的臉,落下點點淚珠。
夜了,嘉瑜送我到巷口,告別的瞬間,我們撐著雨傘,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仿佛懷舊電影里的畫面,無聲的交錯,下一秒,或許會斗轉星移,或許會灰飛煙滅。
告別的時候,我們都不喜歡說再見,因為那兩個字太傷感。
“晚安,嘉瑜。”
“晚安,欣桐。”
嘉瑜和欣桐,都晚安。
【天俊】
學校又要舉辦全校性的聯誼活動,理科班呈現陽盛陰衰的局面已不是什么新鮮事,所以班上的男生每次都會想要利用我來把其他班的女生吸引過來。
坐在最前排的胖豬不辭勞苦地把他的豬頭扭過來,大叫我的名字:“天俊,兄弟們的艷福都靠你了!唱歌也好,彈琴也好,甚至當個布景也好,只要你站在臺上,保證全校女生都來我們班聯誼。”
我把頭扭到一邊:“才不要。”
我討厭靠著光彩的外表作秀,那不是音樂真正的舞臺。真的,我沒有說謊。嘉瑜也說過,我是誠實的人。
放學后,我如往常一般獨自來到舊校區的鋼琴室。自從新校區全面投入使用后,舊校區便處于半廢置狀態,盡管這里的設備依然齊全,但也逃不過被遺忘的結果。
我喜歡自己的雙手在黑白琴鍵上來回躍動,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看到自己最真實的存在。
窗外,一縷一縷的梧桐花落,猶如白雪紛飛。我不經意地看到一個女生站在梧桐樹旁,撫摸著樹干。她穿著黑色的無袖T恤,白皙的手臂瘦得像竹竿,纖細的手指印在樹上。我想,寬松牛仔褲和黑色帆布鞋底下的雙腿,應該也是瘦得不成樣子吧。
她突然轉頭,竟是滿臉斑駁的淚痕。
風很大,她的一頭短發被吹亂,看不清劉海下若隱若現的雙眼,只看到她的淚水止不住地奔涌。
我向她走去,從口袋中掏出紙巾遞給她,柔軟的白色剎那被沾濕,我突然想起了嘉瑜,那個總是一襲白裙的柔情女子。
大風過后,淚水褪去,我終于看清她漆黑的雙眸:“你叫什么名字?”
“欣桐,欣賞的欣,梧桐的桐。”她一邊回答,一邊用冰涼的手指為我擦掉遺落在臉上的花粉。
我輕聲道謝:“謝謝你,欣桐。為什么一個人來這邊?”
她突然一呆,手指的動作在我臉上戛然而止:“散步的時候隱約聽到琴聲,所以被吸引了過來,很好聽。”
“可是,為什么會讓你那么傷心?”
“因為我聽到了音樂里有故事,有感情,有生命。”
她的目光落入我的眼里,然后有意無意地轉頭避開。逆光中看她的側臉,高挺的鼻梁,緋色的嘴唇,勾勒出嫵媚的弧線,剎那間我仿佛中了千古不滅的咒,失了魂。
我木然站著,忘記了自己是誰,只記得在梧桐樹下遇見一個妖冶輕盈的女子,她能聽懂我的音樂。
而不知何時,欣桐早已悄然離開,只剩我一人在樹下沉溺。待我回過神,我大聲喊:“我叫天俊。”
浮云掠過,匆忙得來不及言語。
我收到了嘉永日成雷射印表機瑜的信,她每次都會用不同的信紙,寫滿纖細整齊的字。嘉瑜是我心愛的女孩,她喜歡穿白色的連衣裙,襯托著黑色的長發絲絲分明。她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干凈得一塵不染。可是她卻有一雙嫵媚的眼睛,迷離地看我。
嘉瑜喜歡夜晚,燈紅酒綠,卻掩蓋不住荒蕪。她的笑容在黑夜中時隱時現,她穿著白裙行走于斑斕如畫的霓虹燈下,孤傲而冷清。夜市十分繁華,街上擺滿了小攤檔,大大小小不明材質的飾品比比皆是,閃耀著奪目的光彩,嘉瑜不時會停下腳步細細挑選,在小鏡子前試戴一番。
我拾起一條水晶手鏈,淡淡的粉色,做工精細。老板見我看得入神,便笑著說:“小伙子,你真有眼光,這串水晶是今天才到的好貨。粉色水晶象征純潔與愛情,買來送給女朋友最合適了。”
我不知道這個老板說的是真是假,只是覺得很適合嘉瑜,我把水晶鏈子戴在她的手上:“這樣我就不會把你弄丟了,因為它會讓我一眼就找到你,不管多遠。”
從此,嘉瑜的手上多了一份溫柔,晶瑩地折射著她的清凈和潔白。她很喜歡自己的這身形象,如天使般純潔美好,只是她有一雙魅惑的眼睛,如一潭深海,使得所有的表象都力不從心,失去了該有的說服力。
其實她心里很清楚,所以才會常常跟我說:“我是長著白色翅膀的惡魔。”
我從來都毫不猶豫地笑著回答:“那你一定是上天賜給我的惡魔,讓我愛一輩子。”
她會安之若素的笑,用食指輕輕推我的額:“想得美,誰要讓你愛?”
如此嬌嬈的女子,天生蠱惑人心。思緒百轉千回,我又想起了欣桐。
再次見到欣桐的時候,她依然是黑色T恤、牛仔褲,還有那雙帆布鞋。她的眼里閃著天真明亮的光,然后她的表情卻是冷漠的。
正當我仍在猜想她是否記得我的時候,她已先跟我打了招呼:“早,還記得我嗎?天俊!”
欣桐喜歡白天,充滿活力的陽光,使一切變得溫暖。她喜歡逛喧囂的商業街,像孩子一樣鉆到人群永日成碳粉匣中,為的只是湊熱鬧,從中尋找快樂。她甚少認真的看某一樣商品,也許她只是想用人氣趕走孤寂,哪怕只是瞬間。
那天,她從路邊的攤檔拿起一只銀鐲戴在手上,目不轉睛地看了很久。這只手鐲雕了很多簡樸的花紋,與她的一身打扮極為相配。我付了錢,搭著她的肩膀說:“這樣我就不會把你弄丟了,因為它會讓我一眼就找到你,不管多遠。”
從此,欣桐的手上多了一份張揚,冷冽的光芒直白而耀眼。她喜歡傲慢的自己,一身詭異誘人,但她卻有一雙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充滿靈性,使得再多的包裝也掩蓋不住雙瞳散發的孩子氣。
她總是用那雙迷人的眼睛看我,像要把我看穿:“我是長著黑色翅膀的天使。”
我迷離了眼:“那你一定是上天賜給我的天使,讓我愛一輩子。”
她會投來不屑的笑容,裝作很用力地拍打我的腦袋:“想得美,誰要讓你愛?”
這個女子足以讓眾生著迷。
欣桐和嘉瑜,她們都是我心愛的女子,美得無聲無息。她們到底是相似還是相反?我始終參不透。
我常在深夜想起她們,獨自陶醉,然后拿出信紙給嘉瑜寫信,拿出手機給欣桐發信息。
末了,在信紙上寫:晚安,嘉瑜。
末了,在手機中按:晚安,欣桐。
嘉瑜和欣桐,都晚安。
【嘉瑜】
第一次遇到天俊是在舊校區的音樂室,那時已經是夜晚。
我喜歡在晚上行走,漫無目的。
音樂室的燈光在黑夜中格外明亮,行云流水般的鋼琴聲打破了寧靜。他專心的摸樣英俊而憂郁。
我穿永日成傳真機著心愛的白色連衣裙,如天使般慢慢靠近。涼風陣陣,把我的裙角吹起,反復回旋。七公分的高跟鞋,一步一步,最終駐足在他眼前。
他確實是憂郁的,就連指尖下的每一個音符都透著悲傷,漫過耳際,讓人刻骨地痛,銘心地痛。
我驀然憂傷,難過地皺眉。待一曲完結,他伸手觸摸我冰涼的臉頰:“你叫什么名字?”
“嘉瑜。”
泛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如此惹眼,英氣逼人。
他對我說:“我叫天俊。”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