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25日星期一

總有一些事情不堪回首

  一
他覺得有人在碰他的肩膀,他回過頭,依舊是90度,一度不多一度不少——他知道是妹妹,對此他很自信。
“哥哥,拉格朗日中值是什么東東啊?”
“你問這玩樣干嘛,這是高數里面的。”
“哼哼,”她笑笑,“就是書上的,我不懂,就不辭下問一下羅!”
“死妞。”他故意罵的響一點,好讓她聽到。
“好連你都不要我了,罵我,滾”這是典型的嬌嗔,還在他背上擰一下。
他也只好在慘叫一聲后,笑笑說,“耍你呢!”然后回過頭去,繼續做高數。

他叫伊慕,南京人,在此求學,孤身一人,父母在外經商,每周回到住處很自由,這是他認為獨居的唯一好處。他的脾氣永遠好的沒話說,就像是一個永遠吹不爆的氣球,其容量可見一斑。這大概也跟他的生理缺陷有關——矮而瘦,天生無力,“柔情似水,綿若佳釀。”任意一個同班女生即可將其制服,只是別人愿不愿意的問題。有一次,是在高一的時候,隔壁宿舍的人把他拖過去,讓他唱歌,他嚎了倆嗓子,別人不讓,愣是把他扒地只剩條內褲才讓他逃回了宿舍,此時也成了男生宿舍里經久不衰的笑柄。
還有一個事情就是,他已經高三了,面對的是一座深淵,上面只有一座獨木橋——考清華。這是爸爸設下的,那是一個惡夢。
他上高中一年級那年的大年初一,他和他爸吵了一架,原因是他上網(這一點是他最無法容忍的,上網是一個人的人身自由),但他爸確實觸犯了他在家里的唯一的避風港,這促成了很多事,他爸個他租了一間房,就在學校附近,每月初了房租和必要的開支,還有800的生活費,然后他們就去了北京,遠離了他,遠離了江南,留下他和一個條件——除非他考取清華,否則自謀出路。于是………所有人都能想見,操場上,食堂里,宿舍里。他能輕輕松考第一,他能易如反掌地背長恨歌,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在一小時內做完一份數學高考卷,他只為了證明自己 “withoutyouIcanlivewell,orratherevenbetter”。但是,你,你,還有你,不要以為他是書呆子,他也可以是一個人,他可以隨著同學通宵泡網吧,可以學這批自強的人吸煙喝酒,然后在嘲笑聲中吐舌頭咳嗽,他可以跟著所有人在老師背后罵老師,可以跟女生嘻嘻笑笑,當然,這里有一個人不能漏了——江曉。

江曉,土生土長的無錫人,從小見到的就是如水的風景,如水的人,接受的自然也是如水的江南文化。純粹的江南文化是具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染力,他可以感化一個粗獷的北方漢子,可他卻在江曉面前認輸了——一犟若頑石的閨女。
她長得很嬌小,就像一個袖珍的,抑或說是一個放大版的芭比娃娃,額前是一排齊齊的劉海,后面扎了一個極有個性的馬尾,皮膚白皙而嫩,就像敷了一層石蠟,一副無框眼鏡,使的她的眼神炯炯兮迷離,眼睛并不算大,笑的時候就瞇成了一條縫,再陪上兩渾然天成的酒窩,可愛的能讓人酥骨。詩經說得妙“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說的就是她吧。但是光可愛還不夠,那兩張薄嘴唇下面才算是另有千秋。伊慕覺得他特想《圍城》里的唐曉芙:女高中生,嘴尖,善于交際應付,更妙的是,江曉的爸爸也是律師。她天生就像是一個外交家,任你怎么看,看到的都是一個戴著面具的人。
伊慕知道這一點,深切地知道。
去年,也就在高二伊始,老師就讓江曉坐在了他后面,此后雷打不動,任老師怎么換,就是這兒兩人從未分過,(伊慕也挺納悶的。)
“嘿,你好,我是江曉,請多指教”這是伊慕聽到她講的第一句話。
“你好,我是伊慕”他回過90度,微笑著作為回敬,這也成了以后和江曉講話的標準姿勢。
“久仰久仰”江曉笑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聽說你能背長恨歌,能否讓鄙人見識一下。”
“你去男生宿舍,今個,我單獨背給你聽。”
“嗯…”江曉尷尬地笑笑,低下頭去。
伊慕則是滿臉勝利者的微笑,笑笑說“你在看什么”
江曉抬起頭。“暮光之城”。
伊慕滿臉通紅(慕光兮)。
“儂要看嗎,我借給你好了,我快看完了”
“好啊,你給我好了,”但轉念又想,錢鐘書老先生也確乎說過,男女談戀愛都是從借書開始的,借了書就要換,這還書就為搭訕找了一個絕佳的借口,一回生二回熟,一借一還就是兩會,第三回就是做朋友了。
“你想什么呢,還要不要了,不要早說”江曉笑著說,伊慕接過書轉身,翻起來。
“傻逼”身后一句低低的嘟囔。

“今天距高考還有一百五十天了,”班主任依舊娘娘腔地說,那個腔調就像是一個沒人要的老女人在哀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同學們一定要加油啊,就像一首歌里唱的一樣,嗯,叫什么”他皺兆昕螺絲起眉頭,作出深思狀,但絕沒有沉思著的深沉,到極為做作,想從頭就知道答案“嗷,叫“我要改變世界,我要改變自己”,對呀,改變世界,你們,哼,我不敢說,但是改變自己還是可以的,我看好你們偶。”說完,他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包就走了。留下一個捏著屁股的老男人的背影。
“砰”一聲,門關上了。“死趙逼”教室里擠出了這么一句,所有人都笑了,江曉笑的特別厲害,笑得簡直就在抽抽了。
“誰講的?”伊慕回頭問道。
“不知道啊。”江曉抬起頭,很無辜的說,一邊還用指尖抬了一下眼鏡。
“那你笑得這么歡干什么,”伊慕有點想笑,“就像你賺了趙逼便宜一樣”
“誰說我不賺便宜就不能笑啦?”江曉不屈不撓,臉色突然嚴肅起來,有古時大臣義正言辭的架勢。
“算我多此一舉,大姐,我錯了。”伊慕沒法。
“錯了就可以了?”江曉咄咄逼人,故意將臉往前,氣勢不可擋。
“那還要怎樣啊。你不會要吃我豆腐吧。”
“切,你也不掂一下,讓我吃你豆腐,算了吧你。”江曉不屑地瞥了一下他,突然又滿臉諂媚的說,“我認你做哥哥吧”
伊慕被這突然而來的糖衣炮彈打的無法思考,完全忘了毛主席的諄諄教誨
“既然如此,敬謝不敏。”
“哥哥,妹妹這廂有禮了”江曉笑著說,兩個酒窩吞噬了那雙明眸。
“妹妹,哥哥這廂親一個。”伊慕的同桌鞠非操個嗲聲說,全班又是哄然,伊慕滿臉通紅。
“來呀,只要哥哥不嫌棄,妹妹這臉隨時恭候。”江曉咬牙切齒地說。鞠非笑笑回過身去,“暮光哥,這妹妹不得了,你這哥哥危在旦夕。”
“謝謝提醒”伊慕看了他一眼,惡狠狠地那種。

禮拜四的第一節課是王弼的數學課。王弼長的相當的湊合,高而瘦削,站在風里似在隨風搖曳,臉頰棱骨分明,眼球突出,大嘴,齙牙,電視劇里給丑女配的所有美德他都具備了,也不能怪他媽生的不好,怪老天爺太有創造力。
但他干事雷厲風行,形如疾風,勢如閃電,這或許就是他坐上校長寶座的殺手锏吧。而且是正校長。
“嘰啦”門開了,一陣風從門縫里鉆入,王弼也就進來了。手里拿了一大堆卷子,是上星期的考試卷。王弼的臉色很難看——比往常還難看,所有人知道暴風雨要來了。
“上星期,我們考試了啊,同學們感覺如何?”王弼滿臉陰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唯恐他叫到自己,(當然,這里面是除了伊慕的了)“你們知道考的最高的是誰嗎?”王弼依然笑著,那笑容就像秋風中傲然挺立的菊花,寧死不到,陰森可怖。
“暮光哥哥”地下有私語和壞笑。
“我哥哥”低聲說,還點了點伊慕的背。
“伊慕同學,一百五十八,解析幾何題中少了討論△等于零的情況,被批卷老師無情的扣了2分,不然就是滿分了,多可惜啊,課代表,來發一下卷子。”說著朝鞠非看了一眼。鞠非急匆匆地站起來,嘴里直嘟囔“媽的,自己不會發,靠,估計又要罵我了。”
“課代表啊,考得不好啊,你看就130,你說你對得起我嗎?”底下又是一陣哄笑,然后很快停了,就只留下鞠非一人滿臉通紅地發著卷子,嘴里依舊在痛罵,但與不敢罵出口,只能學一下阿Q。
“奧,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知道最低分是誰嗎?”
地下鴉雀無聲。“江曉,你知道嗎?”“我不知道”江曉羞赧地說。
“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無緣無故會問你嗎,班里幾個人數學能比你差,豬頭三,回家就嫁個人算了,到這來鬼混什么。”王弼的臉又立馬變成了紫羅蘭,紫得嚇人。
伊慕將臉稍微測了一點(實在是小的可以),生后似乎又嚶嚶地啜泣……
王弼的課是出了名的無聊,就像老奶奶的裹腳布,有時還要拖課,就是絕對的加長版,而別人也管不了他。今天的卻似乎特別的長,挨了好久才聽到姍姍來遲的零上。
伊慕依舊回過90度,身后很安靜。“你沒事吧,這……”
“沒事,謝謝,哥哥,這沒關系的。”
“真沒關系的,你妹妹也不是吃素的”江曉笑笑,看不出是真笑還是假笑,女人的臉天生就是用來偽裝的。
江曉的兩個眸子被淚水泡的晶瑩透亮,就像是一對精工雕刻的溫潤的玉。
“你看什么,人家會不好意思的。”江曉笑著說,伊慕自覺失禮,尷尬的笑笑,“被你脫俗的美征服了。”“得,甭這么夸我,我幾斤幾兩我自己還得有數。”江曉笑著說,一邊還瞟了一眼王弼。
伊慕笑著說:“嘿,小姑娘還挺記仇的。”“他夸你,你當然不會記,”江曉爭鋒相對。“睡覺哦著腦袋嘎達不靈光呢!”
伊慕轉起筆來,似是無心地說“您老人家就安穩的當奴隸,咱家就當奴隸主。~~誒喲,小姑娘誒,怎么又擰我背,疼!!誒喲”

趙秋是屬于那種讓人又愛又恨,欲罷不能的人。有人罵他趙逼,有人親切地叫他趙娘。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娘,他娘的有個性,別人娘娘腔要翹蘭花指,要練葵花寶典,要整天纏根棉線那根針作為標記(就像插草標一樣),他不用,他的娘娘腔已經成為已然成為了一種氣質,是一種內在美了。現在的女人花枝招展,卻抵不過趙逼扭扭腰,媚態全出,躍然紙上活靈活現。當時年紀里有個很兆昕螺絲製造流行的段子,有人考證,但都無果而終,說是找娘的老婆在17班上課,叫了一個嗲聲嗲氣的男生回答問題,此君妞妞捏捏,趙秋老婆大喝一聲“爽快點,我最討厭娘娘腔了!”但趙秋是很有水準的人,這一點沒人否認,他能做上年級部主任就足證明,無需多言。
王弼的課下面就是趙秋的了。趙秋又拎著電腦報進來了,屁股一扭一扭,看了也著實吃力。
“今天我們復習電磁感應,請大家課前做好準備,有點難度,其實也沒什么,大家都是重點中學實驗班的同志,這點東西秒殺,是吧。”說完,臉上一就是不褪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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